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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山

/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欢欢视角）

 肖先生在厨房里忙碌着，我靠在椅背上，看着他。鸡蛋在煎锅里冒着香气，黑米粥在砂锅里咕嘟咕嘟，肖先生在阳光里被镀成金色。我想起上次我们一同去日本，樱花树下为他拍照，也是这样的阳光撒下来，给人半真似假的幻觉。

 “欢欢，你醒了，快来盛粥，你爱喝的黑米粥。”肖先生笑起来咧着两颗洁白的兔牙，可爱又无害的样子。

    我想，以前我是不爱喝黑米粥的，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多久开始呢，生活中开始习惯早餐。

 习惯，习惯。

 无时不刻不在提醒你，他在，他在。   

 

“欢欢？”肖先生举着勺子，欲言又止，“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甩甩脑袋，张着嘴笑得憨傻，“我不生气呀，为什么要听那些人说什么。”

肖先生笑了笑，嘴角扬起，眼睛却没有笑意。 

我们都太知道对方撒谎的模样，只是不忍揭穿，无法揭穿。 

我无所适从地翻着手机，肖先生细心摆弄着早餐。

手机上说

明天北京会有暴雪，还好，今天还是艳阳，适合出行。

 肖先生把早餐摆了半桌子，煎蛋，面包，水果，配上对面的他，阳光进来，精致得像一幅橱窗的油画。

 隔着玻璃，鲜艳美丽。

 “欢欢，我进组以后记得吃早饭”肖先生把煎蛋放在我面前，絮絮叨叨，“按时发消息给我，听见了吗？”

 “好了，知道了”

 “少上网，那些有的没的看了给自己添堵”

 “我知道”

“嗯…然后……”

 “好啦，好啦，我知道，司机在外面等很久了。”

 “等我回来”肖先生紧攥着我的手。

 “……去吧，待会经纪人该着急了。”

 肖先生的背影，我想，很久以前，以朋友的身份拥抱的我好像获得了世间的珍宝。现在，我们疯狂表达着彼此的爱意，却被隔离在世界两端，无能为力。

 你看，我爱你。

却只有爱你。

 

我起身，埋在枕头里，薄荷糖和冬天阳光的味道和我扑了满怀。

 卧室衣柜里放着行李，手机短信提醒今日出行。

 

我想起很久之前我们公费出差，去日本。一路上他絮絮叨叨，日料温泉富士山，我有些晕机听得迷迷糊糊，恍然间感觉脸上有湿热的呼吸。他说，粤粤，有空了我们去富士山看雪吧。也许是记住了这句话，朦胧间飞机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都是头发花白的老爷爷了，拄着拐杖坐在富士山下，笑对方脸上的皱纹多的像核桃。

其实，我从来没敢奢求过永远，但在两万米高空的半梦半醒间，我想，老天爷，拜托了，哪怕以后的抽奖都没有再来一瓶，也给我一次永远吧。

 后来，我们没有去富士山，日本的春天也没有下雪。

 我们却开始愈行愈远。

 我珍藏的宝藏被这个世界发现了，我开心地和世界炫耀他的好，却发现他们不是来和我一起欣赏赞美的，他们虎视眈眈地盯着珍宝随时想把他夺走占有。

 肖先生迎来事业巅峰的同时，我们迎来了一波又一波蹲在家门口的狗仔。起先，肖先生总会温柔地请走他们。后来，他学会了冷漠地被推搡着行走。

我们都在熬。

熬无休止的工作和行程

熬不停息的流言和蜚语

 

我和肖先生一样都是敏感的人，生日那天吹完蜡烛，他去了卫生间。我用小号刷了一次又一次的微博，看了一遍又一遍的论坛。猜测、谩骂、诅咒。

那是我心口的朱砂痣啊，却在那些人嘴里被糟践地一文不值。

肖先生回来笑着说，减肥吃不了蛋糕，欢欢你帮我多吃些呀你好像又瘦了。

我没有瘦，肖先生瘦了。肖先生不知道，自己笑着说话的时候眼圈是红的。肖先生也不知道，他在洗手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他说，妈，网上说的都是假的，我很好，真的很好。

当然这句，也是谎话。

我们之间的话开始越来越少，我们也都开始学会撒谎，虽然彼此心知肚明，却还是笑着说，没事，我很好，不必担心我。

 

我见过和肖先生传绯闻的对象。他很轻蔑地环视了一圈我们的家，诉说了一通自己有多喜欢肖先生，走的时候还打碎了玄关的鱼缸，鱼在地上绝望得扑腾着，那是我和肖先生回重庆时买的。

 

我捡起鱼问他，如果他真的不爱你，你又能怎样。

他笑的很奇怪，说我没有的东西谁都别想要。

我想说肖先生不是东西，却觉得像是在骂人地好笑。

 

“你在笑什么？”

“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肖先生有他的傲骨，没有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我认识的肖先生向来如此。

“他把你保护得可真够好……”

“嗯？”

肖先生回来的猝不及防，我吓了一跳，对面的人也是。肖先生看了看我，看了看我手里的鱼，又看了看对面的男孩。一瞬间的沉默后，我想我从没见过肖先生生那么大气，一向平和的肖先生揪着领子把男孩推出家门，大吼着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拽不住暴怒的肖先生，被他反锁在家里，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们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瓦解。我信任他，比自己还多。

 现在回想，肖先生那天是怕那些事从别人口中说出吧。可是，迟早会知道，不是吗？

 肖先生换团队的第二天经纪人就找到了我，絮絮叨叨说了一大通都是我没听过的事。

 原来

我们一起回家的照片成了狗仔勒索肖先生的筹码，我近日增加的通告捆绑了肖先生烂到扑街的商务，好多，好多。 

肖先生从未提起，我也从不知晓。

“如果还按照以前那样妥协将就，那谁都别干了，混吃等死吧。”对面的女人年轻强干，我知道，她一定憋了一肚子气。

我低着头，茶杯里的茶叶从左到右打转。

 “对不起，我说话重了些。我只是着急”她其实很善良，只是替自己的老板着急，我知道，我都懂。

我从不担心我们之间的感情，只是，我真的已经成为他的软肋了吗？我骄傲的少年为我拔去逆鳞磨平锋芒，从骄傲的神坛上陨落，我愿我可以坦然接受他炙热的爱。

可是

他没有退路，要么悬在神坛，要么粉身碎骨。

 其实我想过，分离，是意料之中的结局。只是，我没想到，我们的故事只是短篇小说的序曲，开场结尾，只隔了薄薄一层纸。

 拖着行李走出我们的家，天上灰蒙蒙地开始飘雪。

好像天气预报说的暴雪提前了些时间，北京的雪落了，富士山呢？

（肖战视角）

 /拦路雨偏似雪花 饮泣的你冻吗 这风褛我给你磨到有襟花 /

从剧组回来的时候，北京的暴雪已经停了。我没赶上今年北京的雪花，我想我这辈子都会遗憾错过了这场雪。

我在半融化的泥雪地里走了很久，终于确认

粤粤走了，真的走了。

他的行李真少，少到我差点没有发现他的离开。

 卧室，餐厅，厨房，阳台，他的痕迹像是被橡皮擦抹去，房子如初地像是他从没有来过。 

我想起房子刚装修时候，我拿着设计纸不厌其烦地询问他的意见，他只是笑着说，“按你的想法来。”

“可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房子啊。”

“战战是最棒的设计师，当然听你的啦。”

现在的我看着空荡荡的房子想，你说，在那时候他是不是就在预谋离开我了呢？

 离开前一天我们客气，礼貌，假笑，所有的一切都是讯号。

我不是没有看到没有听到没有想到，我只是赌，我赌你会为我留下。

你那么爱我，怎么舍得离开？

我竭尽全力，你怎么忍心放弃我？

哪一天走的呢？暴雪来了吗？寒风扑怀，连我织的围巾也未带

打开酒柜，精致的酒应有尽有，

我想起以前我们蜷缩在地下室的阴暗房间里，喝着廉价的啤酒，一群人给彼此勾勒着未来。

“呐，我家战战这么帅，以后演电视剧，以后什么金鸡金马金像统统拿一遍”

“你说的是电影奖，笨蛋”

“夏之光，你是不是屁股硬了”

“好啦好啦，小心把啤酒弄撒了”我看着他们犯傻，永远不会生气。

“那以后我就要出唱片，先买三千万”夏之光红着脸，目光炯炯。

“那我就卖四千万”

“那我要卖五千万”

“那我要六千万”

    …………

“好啦，好啦，等你们唱片卖完了，我们再喝”

“那我要喝拉菲”

“我要喝罗曼尼康帝”

“那我要喝……”

 …………

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擦亮梦境，又迅速熄灭。

 清晰如昨天，遥远如前世。

 现在，我摆满了酒柜的酒

 

可是，怎么只有我

 

躺了多久，喝了多少，透过大落地窗，看着天亮天又黑天黑天又亮，奇怪，我从来都是一杯倒，现在却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走了，不要我了。

谁都不要我了。

大衣甩在地板上，口袋里滚落出戒指盒，孤零零地躺在漆黑的夜里。

“我说让你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我们去富士山……我们看雪……我想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吧……永远吧”

哽咽在漆黑中被无声吞没，和丝绒质地的戒指盒一起，被黑暗掩埋。

尾声

“战哥，最近有个日本那边的歌手大火，我们可能有次合作，你准备一下。”

“日本人吗？”

“不是，国人，在日本生活。”

“好”

 /忘掉我跟你恩怨 樱花开了几转 东京之旅一早比一世遥远/